最近,麦当劳含有反式脂肪酸的问题,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此前,薯条是否有致癌成分?原料是否用了转基因食品等问题一直让公众对洋快餐心存疑虑。麦当劳说,它们为孩子提供了一个美味和快乐的童年。而另外一些人则认为,麦当劳其实提供了一个肥胖和疾病的童年。针对洋快餐引发的健康饮食问题,记者采访了以下三位人士,中国营养学会的副秘书长杨月欣女士,民建中央秘书长张皎,北京的一位律师徐哲。他们三人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阻止麦当劳这些洋快餐在中国快速扩张。
杨月欣告诉记者,作为家长作也好一个专家也好,或者说一个学校的教育管理者,应该教育孩子,提高营养的健康的意识,拒绝垃圾食品。之所以说它是垃圾,因为像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等经营的快餐食品营养素中的高能量、高脂肪、更蛋白这三高的问题比较严重,另外它们的食物品种比较单一。如果经常去洋快餐店,去的次数越多的话形成肥胖的机会就越大。
一个儿童每天消耗的热量约为1300大卡,而麦当劳一个巨无霸汉堡的热量是560大卡,一杯大可乐是380大卡,一份大暑条是400大卡,这样一份普通麦当劳套餐所提供的热量相加为1340大卡,已经超过了一个儿童每天的热量消耗。如果再加上另外两顿饭和一些零食,大量消耗不掉的热量就容易在体内产生脂肪。杨月欣向我们展示上海卢湾区的一份调查报告,调查对象是这个区里所有的中小学生。发现肥胖的发病率和去快餐店的次数是极度的相关的,在统计学上认为是极相关的一个界限。
肥胖对青少年健康的危害不言而喻,但更让杨月欣担忧的是,麦当劳等洋快餐会终生影响青少年的饮食口味,这很能会让孩子永远生活在肥胖症的阴影里。
因为,在这些洋快餐里面,含有大量脂肪,使得口味上吃起来会特别的香。快餐销售的主流产品都是这样。这样高的脂肪就超过35%左右,脂肪高所以好吃,滑溜的味道、香甜的味道都会有的,再加上有一些盐,盐的含量也是比较高的。快餐食品的这种口味,对孩子孩子来说,他们会永远的这样沿着这个口味走下去,会一辈子喜欢这个口味,喜欢去吃它。杨月欣觉得这是最危险的。
1930年创办的麦当劳目前在全球有3万多家分店,1952年成立的肯德基目前也有1万多家分店,它们在迎来众多消费者喜爱的同时,也不断遭受质疑。其中最为著名的是美国的一位导演,他在2004年在一个月内完全吃麦当劳的食物,他把他的亲身经历拍成了一部完全真实纪录片,矛头直指麦当劳。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这位叫摩根的美国导演走访了全美20几个洲,一日三餐全部吃麦当劳的食物和饮料,同时请心脏病专家、胃病专家和临床医生为他记录了这一个月内他身体各个系统的状态变化。
在试验开始之前,摩根体重84公斤,各个器官功能良好。但三天后,他身体出现不适,开始呕吐。五天后,他的体重变为87公斤,增加了3公斤。医生发现,他的肝脏受到了严重损害。两个星期以后,摩根的体重上升为92公斤,胆固醇也大辐升高。同时他的血压升高到90、150。在一个月的体验结束时,摩根的体重已达96公斤,整整胖了12公斤,医生发现,他的身体各个器官功能都开始出现紊乱,需要五个月的时间才能恢复到原来的状况。对于这一个月的感受,摩根用了这样一句话来表达,以后他要是有了孩子,如果孩子要走进快餐店,摩根就会给他一拳,让他再也不想进去。
摩根凭借这部记录片《大号的我》,获得了第24届圣丹斯电影节纪录片的导演奖。
为什么要选择麦当劳做这种体验,摩根的观点是,麦当劳是全球快餐业的巨头,把枪口指向它,是公平的,其实他更想表达的,所有包括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汉堡王这样一些快餐其实都在威胁公众健康。在我国,营养学专家杨欣月女士一直在坚持着快餐威胁健康的观念,不断地向人们发出呼吁,掐指算来,她已经不断投入这个工作超过了十年之久。1995年,杨月欣发表了第一篇反对洋快餐的文章,题目起的是《快餐使人悄悄的胖起来》,开始对洋快餐提出质疑。当时的国人对西方文化或者西方饮食还不太明白什么事情,杨月欣就希望,把自己的观点或者自己所知道的营养学知识告诉大家。从95年到现在,11年中,杨月欣一直都坚持着自己这种快餐威胁健康的观念。
但杨月欣坚持了十年的声音,比起麦当劳铺天盖地的广告来说,是微乎其微。截至2005年,麦当劳发展到700家,其中北京93家,上海70家,深圳50 家,遍布写字楼、商业街、购物广场、居民区和超市,也就是说,需要消耗脂肪和热量的城市人越来越容易走进麦当劳这样的快餐店。杨月欣意识到,她已经没有办法阻止麦当劳的脚步,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靠完善立法。她说:“脏东西吃了人会生病的,拉肚子的,这些都由国家的法律法规在管着。但是这种营养上的不平衡的搭配,或者营养的上不合理的这种食品就没有人管,所以在这方面应该立法。”如果迟迟不能立法,或者推后立法,杨月欣觉得,中国会重蹈西方的这种老路,然后会一样的肥胖。因为西方国家已经实践了,而且是失败了。西方的肥胖率高达60%,甚至80%。中国现在30%多,发生率会迅速的提高,而且慢性疾病退行性疾病这种发病率也会迅速的提高。
据2002年卫生部的报告,我国肥胖人数比率为已达30%。糖尿病、高血压、胆固醇比例都接近20%。杨悦新告诉记者,澳大利亚因为肥胖人数太多,已经给医疗保险系统和国家财政带来了巨大负担。前车之鉴,政府现在不作为,今后将不得不花巨大代价买单。杨月欣说,这么高的一个发病率,如果这几年国内再不控制的话,再过5年再查,就都到30%、40%了。所以她觉得这个事情是需要有人来管的。
面对像麦当劳,肯德基这样的巨无霸的公司,科学界的声音确实是很弱的,是因为不是不说,而是没有声音传播出去,没有传播的途径。最关键问题杨月欣觉得是广告。现在商业上广告的声音太强大,大家都跟着广告走。
让杨月欣心里更加焦急的是,澳大利亚和英国已经出台法律禁止高热量、高脂肪的快餐广告在电视台的黄金时段播出,而在我国,麦当劳等洋快餐却依然是许多电视台的广告大户,播出时段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她最担心的是那些坐在电视机前的孩子们。对于这些孩子们,杨月欣希望,每个孩子都少去肯德基,麦当劳,或者比萨店这样一些快餐的食品店,因为这样的话对自己的身体是非常的不利的。
洋快餐表面的清洁和卫生,是不是就能保证它的安全?面对洋快餐潜在的危害,我们怎样才能对它们进行有效的约束?当越来越多的人对此提出疑问的时候,民建中央秘书长张皎也把这种置疑,第一次放到了立法的高度进行探讨。
2003年,张皎在全国两会上率先提出限制麦当劳等洋快餐的提案。昨天当记者见到张皎的时候,他正在准备在今年两会上继续提案,再次呼吁政府对洋快餐的经营和发展加强监管。
张皎认为,食品安全问题的根源在于我国有关法律法规的缺失,以及食品检验部门的手段落后。他在为两会准备的提案中呼吁,尽快为食品安全立法,同时建立国家级/食品质量安全检验中心。洋快餐对我们青少年的危害必须引起高度的重视,特别是政府管理部门要对这个问题要未雨绸缪。
2003年初,电视报道中一个小女孩的遭遇引起了张皎的注意。这个小女孩为了得到赢得麦当劳餐厅的一个奖励,竟然吃了整整一个月的汉堡!当时的奖励办法,是要购买一定金额的食品,就可以得到一根表带。然后,需要得到若干表带,最后才能换一块手表。这个女孩就非常想得到这么一块表,就拼命地吃洋快餐。但是她最后得到了一沓表带,非常地失望。而且就在这一个月之内长了20多斤肉。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小女孩的遭遇让张皎坐卧不安,他经过大量的调研发现,这个小女孩并非是个例。2003年3月5日,张皎向十届全国政协会议提交了一份个人提案,题目是“警惕洋快餐对我国青少年的影响。”张皎认为,首先要加强管理,另外对洋快餐食品里一些对人体有可能产生不好影响的含量,尽快加以检测和作出结论,并且对他们进行约束。张皎的这份提案一经媒体报道,就得到了许多素不相识的人的支持。很快张皎收到了山东和广东两位市民写来的信,非常支持这个提案。而且在来信中说,如果要走司法程序,他们也愿意出来支持这个论点和论据。作为政协委员,张皎的提案也得到了相关政府部门的关注。
但这次对洋快餐的“发难”,除了在媒体间引起一阵短暂的轰动之后,很快变得悄无声息。让张皎不安的是,在他提出提案之后的两年间,麦当劳、肯德基等洋快餐的扩张势头依然迅猛,中国的分店越开越多,广告还是铺天盖地。2005年,一位浙江省的市民辗转找到张皎,向他举报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有一个省的一个市的教委,向他所管辖的学校的学生发洋快餐的优惠券。这件事情让张皎感到,事情越发严重了。张皎说,任何一个餐饮业,比如说北京烤鸭店,怎么能跑到学校去发优惠券,这是闻所未闻的。中国国内没有哪家饮食企业,通过政府部门去发这种优惠券和就餐券。
面对可能严重影响青少年身体健康的洋快餐,政府部门应该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管还是不管,应不应该为它们派发优惠券,等待了两年之久的张皎,觉得他再也不能坐等下去了。2005年X月,张皎通过全国政协的参政议政系统对洋快餐的营销方式提出质疑,再次建议相关政府部门对洋快餐加强管理。
但由于种种原因,张皎的这次建议还是没能得到有关部门的明确答复。两次受挫的经历,让张皎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原因。
在今年的提案中,张皎认为我国食品安全问题的根源在于我国食品安全的法律法规缺失、以及食品检验部门水平落后。他呼吁尽快为食品安全立法,同时建立国家级食品质量安全检验中心。
屡屡发生的洋快餐安全风波中,已经有很多消费者对洋快餐打了一个问号。但是,疑问归疑问,真正站出来跟洋快餐较真的人并不是很多。不过,现在北京有一位年轻的律师站了出来。
徐哲是北京京银律师事务所的一位年青律师,2005年8月,一位麦当劳的消费者委托徐哲向法院提起诉讼,状告麦当劳在出售的薯条时,并没有告之消费者其中含有可能致癌的物质丙烯酰胺。按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的相关规定,这侵犯了消费者的知情权。
既然这是一场不可能打赢的官司,那么,徐哲为什么还要参与其中呢?徐哲告诉我们,在他看来,只有较真的人越来越多,企业才会去认真地对待;只有全社会都关注了,食品安全的漏洞才会补上。徐哲认为,如果对可能公众造成损害,应当就此督促麦当劳,应当在它的消费的产品的包装上或者是宣传上做出作出警示性的报告。就像烟草上有明确的标识,就是”吸烟有害健康”。
诉讼请求一旦得到支持的话,那它惠及的是千万人。然而这起公益诉讼一开始就遭遇了严重挫折,北京朝阳区法院认为徐哲所提请的诉讼根本达不到立案条件。
必须通过很复杂的很确实的证据证明 比如说相应的鉴定 检验鉴定 做出明确的报告 而且量是否已经致癌
由于徐哲拿不出这起证据,所以这起针对洋快餐的中国第一例官司就这样流产了。半年过去了,徐哲始终在回味,这起公益诉讼的尴尬结局。
徐哲告诉记者,麦当劳是一家连记者都不容易进去的公司,消费者又怎么能拿到这些证据?而在美国消费者集体起诉麦当劳公司的“肥胖案”中,美国法院的做法是要求麦当劳必须向这些消费者提供资料和秘密文件,只有这样,消费者才能在这场信息不对等的官司找到证据。但在中国,如果举证始终要由消费者来完成的话,那么消费者的权益,也始终难以得到保障。
你怎么证明 具体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这个举证太难了
尽管艰难,但徐哲认为,麦当劳并不是不可战胜的。1992年,一位老太太在美国麦当劳店内被热咖啡烫伤,法院裁决麦当劳向原告支付48万美元的“惩罚性赔偿”。从此,全世界任何一家麦当劳的杯子上都标上了这样的警告性提示。徐哲希望,类似的官司越多,就会使麦当劳这样一些商业巨头们更多地顾及公众的利益。然后,这样成功的案例会让每个人都动起来,发现问题,改进问题。这样一来,对公众的风险也会越来越小。
2005年,中国卫生部两次发出的警告,洋快餐的炸著条中含有大量致癌物质丙烯酰胺,徐哲和他的委托人据此认为,麦当劳应有义务向消费者进行警示。而就在此时,美国加州检察长办公室正在以公诉形式,起诉麦当劳和汉堡王等快餐公司出售含有丙烯酰胺超标的薯条。徐哲认为,中国消费者也应和美国消费者一样,积极讨回自己被侵犯的权益。
食品安全是一道不容有任何疏漏的防线,像麦当劳这样的快餐业巨头,也更有责任守护好这道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