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疼，微微
作者: 赵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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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BEYOND最终解散的时候，心里准备好的太多话都已不再想说。无论怎么样，家驹都是BEYOND的一个灵魂，把下面的文字送给他。想起他的时候————
有一种疼，微微
很深的夜里想起家驹，便忽然莫名的伤感。心口开始隐隐地痛，如雾似烟般萦萦绕绕却又挥之不去。手指在键盘上舞动如蝶，噼噼啪啪的敲击声激起的是心碎的旋律。在强烈的黑暗包围下，闪烁的屏幕刺痛了双眼，让人视线模糊。点燃一支万宝路，是家驹最爱的牌子，飘飘渺渺的烟雾中仿佛看到了他微笑的表情。苦涩辛辣的味道瞬间泛滥到五脏六腑，剧烈的灼伤感让人痛心彻骨，眼泪也被呛得夺眶而出。可是我不哭，只是痴痴地琢磨喜欢如此激烈的香烟的人该拥有怎样深遂的内心世界。家驹离开的十年来，世界有多不完美，我默默倒数。知不觉间，屏幕上已爬满了他的名字。我想，这就是我想他的方式。
思念是一个快乐的过程吗？要不怎么有那么多人想着想着就笑了？那听音乐一定是一个悲伤的过程了，要不怎么有那么多人听着听着就哭了。记得在LOVEBEYOND论坛上看到过一篇帖子，是在讨论喜欢BEYOND的人是不是都很“多愁善感”，当时曾很激愤地拍案而起口诸笔伐，因为那厮竟然连“多愁善感”与被感动都分不清。现在想来，倒也平静了。因为我们谁不是在一起哭着笑着拼搏着的过程中见证着BEYOND也祝福着BEYOND？如果这种有喜有忧也算是一种多愁善感，那我承认便是。
听BEYOND的歌是因为一个朋友的缘故，彼时的家驹早已远去。可我还是那样不可救药地迷上了他，无从选择，无法逃离。我常想家驹究竟拥有怎样的魔力，才使得我在斯的已去的十余年后依然死心塌地地恋着他。因为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知道结束之后的遗憾，所以我并未曾经历过那种蓦然失去的苦痛。我也从不愿去记起家驹的遥不可及，就好象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远离过。是麻木也罢，是逃避也罢，是自欺欺人也罢，我认了。那是道永难愈合的伤口，不愿提起，不能遗忘，不堪回首，不敢触碰，稍不留神就会血流如注疼痛一如往昔，真的如鲠在喉般让人寝食难安。很喜欢给朋友讲BEYOND的神话，在感动着别人的同时也感动了自己。然而，每每讲到1993年6月30日那一天时，我总一次次无语。
“那么，后来呢？”
面对听者的相同疑问，我只能淡淡地回答“没有后来”
真的，如果没有永远，就请你别问后来。
我从来都不喜欢什么“天妒英才”之类的词语，更不喜欢作“假如家驹在你面前出现一分钟”之类的假设。因为僵硬的现实是无从改变的，这是游戏的规则，没有如果，没有假设。
抗战二十年的时候，他们说他虽走得早，他青春不老。我就想，青春是什么？手里捧不住的清水，孩子脸上的纯真笑靥，开在冷风中的残菊，还是别的什么我说不清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家驹在青春间行走时的悲伤和无奈？他的青春实现太过涩重。三十岁，一个在古语中被美名为“而立”的年龄，它承载了多少瑰丽的希望和壮志雄心？然而，就是这样一段年轻而优秀的生命，却如烟花般刚一绽放便又瞬间凋零。
我从不敢大言不惭地说自己爱家驹，更如我不敢说自己爱音乐一样。家驹是一部太过厚重的人生巨著，那绝不是才疏学浅的我有能力去爱得了的。我只能说，我感激他，多少次在心灰意冷的夜里听他的歌听到泪如雨下。也许最好的安慰就是成全伤悲，是他让眼泪滴落的声音显得不那么孤寂。在我每一次沉沦中指明该前往的方向，就象为一个麻木蹒跚的崩溃边缘的行者带来无尽的希望与动力，在风雨中提供一座小岛来暂歇脚，才使得我在面对每一次曲折时都不至对明白未知的迷惘打出白旗。
总喜欢在万籁无声的夜里静静地在耳朵里塞上一张家驹的CD，把音量调到最大后再细细聆听，直到醉得落泪缤纷。于是望着窗外的月色浓浓如酒，旁若无人地痴迷，什么都能淡忘，什么都会铭记。感觉那一刻家驹就近在咫尺。有人笑我对一个死人如此迷恋算是人鬼情未了，我从来都不屑一顾，他们不懂。爱家驹，其实无须别人的认可肯定，就算全世界都不理解，我自己依然第一个被感动。
常呆呆地盯住照片上那张依然年轻的容颜，实再难以平息心口的酸涩。直到今日，他那沧而清澈的歌声还在余间绕梁，谁又忍心去相信这声音的主人已远在天际？每每听到现在乐坛上那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哭狼嚎和令人昏昏欲睡的自说自话，我总忍不住的悲愤潸然：上苍为何总如此残酷的恶作剧，让那个本应在乐坛光芒万丈的才子“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老天太过随心所欲地夺走人间美好的东西，却忘了原本平凡的人类根本玩不起这种奢侈游戏，到最后只能输得一败涂地伤痕累累。
当一抹阳光的笑容从两米七的高台上蓦然坠下，当一段刚刚绽放也光彩的青春被无情抹杀，所有“摇滚天才”之类的冠冕与光环竟然都讽刺而苍白得像个笑话。看着那个曾无限辉煌的名字被无情地加上状语“英年早逝”，我良久无语。
时常回忆起96年的“祝你愉快”演唱会，那款款真情和浓浓伤感让早已过了容易多愁善感的年龄的我黯然神伤了一整天。难忘全场歌迷同家强一同呐喊出“含泪说声，祝你愉快”时的那份声嘶力竭，不矫情，不作做，就那么一句天怒人怨的呼吼，哭出了多少无可奈何与天意弄人的苦痛。家驹在唱“海阔天空”时曾因思念兄长而泣不成声，然而就在他长歌当哭的那一刻，台下瞬间爆发出数万名歌功颂德迷的大合唱。那份气势如洪在天地间荡气回肠，听者落泪，闻者动容。世界的第一个角落都闪起点点泪光。“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地天会跌倒~~~”大家疯狂地唱，怒吼地唱，痛哭着唱，激愤地唱。家强在哭，世荣在哭，歌迷有泪，苍天有泪，沉稳的贯中和着满腔的痛楚呐喊出心中的悲愤~~~~~遥远的家驹，这一切都是为你，你可曾知？
纵然“沙不怕风吹，在某天定会凝聚”，纵然我们可以“没有泪光风里劲闯，重植根于小岛岸”，可是家驹，“从前话说要如何，其实你与昨日的我活到今天变化甚多”的心伤又该如何抚平？香港容不下你的理想，日本葬送了你的理想，是否，你那缈茫的理想只有在天堂里才寻得到？
家驹一生坦诚博爱率真追求，那不知当他听到有女歌迷在他棺木入土的一瞬间撕心裂肺地哭喊“家驹你未死，你起身啦，家强你叫他起身啦”时会作何感想呢？
写到这儿的时候，外面下了一场雪，是预谋结束这个冬天的恩赐。敲字的手指挺沉，那是思想的潮湿和涩重。究竟是无知的乐坛错过了家驹，还是家驹对纷乱的乐坛最终绝望？究竟是家驹与他的理想之间始终欠缺缘分，还是我们这班歌迷真的没有福分？答案大概只有天知。
太多的歌迷至今还在耿耿于怀那次日本之行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我想真的没有必要了。死者长已矣，谁是谁非自有天地良心来评说。若娱乐圈真的如此肮脏，那与其说那次意外寻家驹是一种放逐流浪，倒不如把它当成是对家驹的成全解脱。
流浪？那年听说流浪，那么固执地爱上这个词。若非生活一成不变，若不梦想远方，怎么会忽然有了千山万水的渴望？是否，家驹其实也爱流浪爱远方？可是远方啊，那究竟是多远多远的地方？
终有一天我将老去。百年之后当我们在天边再相聚时，也许太多的故事情节都已淡忘，也许太多的感伤已不再那样沧桑悲凉，我想我决不会泪盈于眶。我只会拍拍满身的尘土微笑着向他问候，也许只淡淡的一句“嗨，我来了。你走得可真快。”家驹，我想那时候的彩霞定会如你的笑容一样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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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9-28 11:18:18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