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副总理兼财政部长李显龙近日不顾中方反对访问台湾,引起中国强烈抗议,中国言辞之严厉异乎寻常。台湾问题专家何亮亮认为,李显龙访台决非所谓私人访问,更不是充当两岸密使,其行为帮助台湾扩展“外交”空间,对中新关系造成恶劣影响。中国应防范“李显龙访台”效应在东盟国家中发酵和扩大。
由于李显龙将于8月接掌新加坡总理,因而此行格外引人注目。李显龙访台被媒体曝光后,新加坡外交部一再重申,李显龙对台湾的访问为“非正式的、私人访问”。香港凤凰卫视时事评论员何亮亮指出,只要看一看李显龙所率领的庞大的政界和商界代表团,特别是随同访问的新加坡国防部长张志贤,就可以知道,这是一次真正的正式访问。
而且,张志贤还在访问期间看望了在台受训的新加坡“星光部队”,这都在提醒人们新加坡和台湾拥有长达近30年的军事合作。由于李显龙5月份刚刚访问北京,台湾有不少舆论猜测,李显龙此行是充当两岸的密使,向台湾传递大陆的讯息。何亮亮分析,“密使”一说不大可能。只要看看中国外交部的声明,以其措词之严厉,就可以推断,中国政府肯定没有委托他这个任务。
有媒体认为,李显龙是嗅到两岸关系的火药味,威胁到新加坡的利益,才出手介入台海事务,何亮亮认为,这种理解出于善意,但忽略了李显龙访台举动的危险性。从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异乎寻常的强硬言辞──“新方应对由此产生的后果承担全部责任”──可以清楚看出,李显龙对台湾的访问可能导致中新关系的恶化,对中国周边外交和两岸关系都会产生影响。
何亮亮说,在两岸关系外弛内张的敏感时刻,李显龙完全误判了两岸情势。在今年陈水扁就职后,李显龙是第一个作为与中国大陆建交的国家政府首脑访问台湾,违背了“一个中国”原则,无形中肯定了陈水扁当局的合法性。作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盟友,李显龙的冒险之举是否出于迎合美国在亚太地区新的部署,也令人怀疑。
中国一贯视新加坡为传统友好国家,虽不满新台军事合作,但由于李光耀在与两岸交往中一直注意保持平衡,处理相对稳妥,中国不愿为此与新加坡翻脸。而李显龙此次在国防部长陪同下高调访台,会晤陈水扁,打破了两岸关系平衡,损害了中国国家安全利益,其后果是新加坡可能失去中国的信任。
何亮亮进一步分析,李光耀从新加坡立国之初,就选择与两岸平衡外交,不站在两岸的任何一边。他经常穿梭于北京、台北和新加坡之间,同两岸领导人都保持密切的交往,不仅与毛泽东等中国大陆领导人关系深厚,同蒋经国、李登辉等台湾领导人也有私交。
李光耀在两岸对峙中基本上是不偏不倚、左右逢源,他从新加坡的利益出发处理与两岸的关系,所以,有西方媒体认为,李光耀在两岸领导人之间担任传话人的角色。而李显龙高调访问台湾,恐怕破坏了李光耀创立的平衡外交模式。
李显龙作为即将接任的新加坡总理,不顾中方严正交涉,执意访台,是否酝酿着新加坡外交政策的调整,或对两岸关系新的处理手法?何亮亮认为,其间的含义耐人寻味。李显龙急于摆脱父荫,走出其父李光耀在新加坡的执政阴影,表现在对两岸关系上,就是他要显示比李光耀的政策更加强硬,其中也不乏为自身创造政治筹码的意图。
5月份,李显龙刚访问过北京,会见了中国高层领导人,估计议题多涉及中新关系,但中方不会请他做两岸的传话人。两个月后,李显龙就访问台湾,自然引起中国官方异乎强硬的严厉批评。
何亮亮说,时至21世纪初,国际格局和世界形势与中新建交之初相比发生了巨大变化。一旦中美因台湾问题发生军事冲突,新加坡作为美国航空母舰的补给港口,实际上将变相卷入中美军事冲突。李显龙为了显示作为新加坡新一代领导人的强悍地位,强化台新军事关系,意味着如果台海爆发战火,美日卷入,这一岛链就变成从日本向南伸展到台湾,再延至新加坡。
李显龙的访问表明,他已经不在乎北京的反应,他其实很了解北京的立场,新加坡之所以敢对中国说不,是因为背后有美国。假如新加坡与美国没有战略同盟关系,李显龙的动作幅度不会这么大。李显龙的来访对陈水扁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陈水扁以高规格接待李显龙,期望这次访问能够起到为扁加分的效果。
最近台湾在外交上动作频频,除李显龙访台外,“总统府”秘书长苏贞昌访菲、陆委会主委吴钊燮访美,又传出7、8月份台湾有意安排陈水扁、游锡堃过境美国。何亮亮引用台湾报纸的比喻形容,中国正在世界上布下“一中”的大网,而台湾竭力想突破这张大网,特别是陈水扁在“5?20”之后急于在外交上取得突破作为成绩单,以经济利益利诱拉拢东盟国家。
何亮亮说,李显龙的访问给中国敲响了警钟。中国一直把新加坡当作友好国家,邓小平等中国领导人对新加坡向来很有好感。两国同文同种,在文化和经贸交流方面也十分密切,而且中国过去也未曾把新加坡视作在两岸关系中起负面作用的国家。如果从当前两岸紧张关系来看,从中国对美台军事合作的愤怒的反应来看,相信新台军事关系必然会引起大陆的高度关注。如果这种关系继续发展下去,必然会影响中新关系。
何亮亮认为,李显龙高调访台,加强新台实质关系,实际上是在帮助台湾扩展“外交”空间。新加坡是东盟的重要国家,如果大陆不做出强烈反应,东盟其他国家很可能群起效尤,台湾就有可能在东盟撕开一个口子。对此,中国应有足够警惕。
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王建民认为,李显龙为何敢冒犯与大陆长期友好关系及密切的经济利益而访问台湾?必有更深层的原因。新加坡希望在中国与东盟“10+1”多边合作框架之外,加强与东亚地区有关国家或地区的双边合作,积极签署自由贸易协定FTA,目前已于日本、南韩等十多个国家签署或正在商谈FTA。
新加坡与台湾均有签署FTA的强烈愿望,台湾更是积极推动,使台新双方有了共同的经济利益目标。李显龙专门与台企业界领袖会面,也是有意争取台商到新加坡投资及加强双方经济合作。可以说,经济因素应是李显龙访台的关键之一。
新加坡与香港是一对竞争对手,近年来的竞争与对抗更趋明显,特别是香港在内地支援下有进一步超越新加坡之势,香港已连续数年超过新加坡稳居世全球集装箱运输第一大港口地位。香港回归后,香港与内地经济关系更加密切,对新加坡的竞争压力也进一步增大。从目前情况看,新加坡与台湾在经济上有联手抗港之意。
除经济因素之外,新加坡不怕中新关系受到损害而访台,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即以此突显新加坡在地区事务中的发言权与独立自主角色,提高新加坡在东亚特别是东盟中的地位与影响力,从中得到的利益可能远大于中国政府的一时抗议,况且中新关系还可事后修补。这是新加坡“小国外交”的一大特点。另一方面,台湾则希望借新加坡加强与东盟的关系,推进“南向政策”。
陈水扁在“5?20”之后开始调整两岸斗争策略,有意将两岸斗争的主战场转向国际社会,现在看来形势正在向着这一方向发展。李显龙访台,显然是台当局策划的重要行动之一,被认为是台“外交工作”的一大突破,也引发中国与新加坡的矛盾,这正是台湾当局所期待的。
未来会不会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可以肯定地讲,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与国际社会的地位大幅提高,未来还不至于出现骨牌效应,台湾要突破国际社会的“一个中国”政策框架不那么容易。但国际形势变化多端,两岸形势复杂,不能完全排除类似事件的发生,台湾在国际社会的此类小动作可能会给大陆增添更多新的麻烦,两岸在国际社会的较量与斗争可能将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