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时候,她和他是一个系的,他才华溢,风流倜傥;她清秀雅丽,楚楚可人。他和她虽然认识,但是交往不多。偶尔在学院的小路上或是教学楼的楼道里碰面时,也只是点头笑一笑就过去了。
很显然,他不在乎她。然而她却不争气地喜欢着他。关于他的爱情故事一则接着一则,像一部有声有色的电视连续剧,却总是看不到她当主角的那一节。但是她不气馁。
她是个看起来很平心气和其实心劲儿很足的女孩子。
但是,不如人意的是,一直到她毕业她和他也没什么发展。工作分配之后,她所在的单位经济效益极不景气,连吃饭都困难,她就办了停薪留职,然后鬼使神差地来到学院附近。
他是留校的幸运儿之一。
她倾尽全力在学院附近开办了一家美容美发店。她无法否认自己心里一直装着他,也一直努力在为她和他的爱情传奇创造一种可能的机会,而且,是那种看不出痕迹的机会。
她就这么在努力中等待着,等待着他有一天能踏进这家店门。在等待中她的美容店越来越有名气。
五年过去。一天晚上,他终于走进了她的视线。他在她的注视中安然坐下,问了价钱,和她侃了侃行情,其至试探着议了议价,然后说清楚了自己的发型发求,便低下头让她理发。
他的头发刚刚洗过的样子,湿润润的。她的手刚刚触到,便微微地颤抖起来。
“你不是学徒吧?小心一点。”他说。然后就从对面宽大的美容镜里看了看她。
她沉默了片刻,拿起了剪刀和梳子。
“生意近来不错吧?”他又和她搭讪。
她还是没有说话。
“你是老板吗?”
她点点头,“是的。”
“那你是艺术系的学生了?怪不得有些面熟。我想起来了,我们是一届的。早就听说咱们学院有一个毕业生在这儿开了一家美容店,没想到是你。”
她涩涩地笑了笑,泪水差点滚落下来。
他还认识她。可是这更让她感到辛酸和羞辱——他这样淡淡的记忆比忘掉她更让她难以忍受。
“开了多长时间了?”
“五年。”
“赚了不少吧?”
她没有回答,心如潮起。她用青春和心血等待的这五年怎么能用金去计算呢?在这总意义上讲,她没有赚 一分一文,反而赔了太多太多。
她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想把这五年的苦苦等待对他倾诉一番。可是把这一切讲给他听又会怎么样呢?她的这五年在他的意识里不过是为了做生意,也许听了她的诉说之后,他会感叹,会惊呀,会动情,然而这就有爱了吗?当然也许他会回应她一点点爱,但是这总爱能抵得上她五年的消耗吗?充其量也不过是他爱情记录本上的又一页码——而且还是副册上的。
有时候你会蓦然发现,你和你心目中的对手居然不在一张牌桌上。
面对这总情形,还有怎么好说的呢?
她方才明白:有时候我们执着的只是自己,感动的也只是自己。就像有时候我们爱某个人,是因为我们舍不得已经对他付出的爱;我们等待某个人,是因为我们舍不得已经对他付出的等待。这些爱,这些等待,无论是针对什么人,其实最终还是我们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她离开了那个地方。那间精致的美容店,在一夜之间成了一幢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