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花
记忆中的花初秋,歇了酷热。我突然冒出念头,想去最初做做香港公司注册,注册BVI公司 ,注册英国公司,注册美国公司 和杭州公司注册工作的地方看看。办公室就放在镇上的招待所。
招待所背山。山上,有一座非常古朴的小楼,隐在绿荫深处。一条蜿蜒的石径,是唯一与山下贯通的道,百米深。道边,长着很茂密的灌木。工作之余,我爱在石径上散步。有时干脆找块石阶坐下,读一本书,想一些没头没脑的心事。年轻的心总有点孤傲和任意。
小楼里,住有两位老妇人。看不清她们之间的关系。却都喜欢养猫,三五只,承在膝前“喵喵”的撒欢,肥得像现在电影里的加菲。也喜欢种花,洗澡花、指甲花、鸡冠花,拥挤在屋檐下。只有牵牛花,被安在篱笆旁。地里一洼洼的青菜、萝卜、番茄,绿着红着。篱笆上,蔓生的牵牛,开着一朵又一朵的花,也不伶仃。看到,会想起童年的歌谣:“竹篱下,有棵花,什么花?牵牛花。牵牛花,真笑话,不牵牛来牵喇叭。”
轻柔润洁的花朵,靛蓝的娴静,茜红的活泼,还有花瓣上滚着白边的,很浪漫。把赏完,总要牵几朵回去,插在玻璃杯里。有一种凄清寂静的美。
十多年后再回首,心也有忐忑。
果然,繁茂的绿不见了。山成了翻垦过的黄土坡,稀稀拉拉种了些板栗和桃梨。石径裸露无遗。人已去,楼亦塌,没了猫们的声息。只剩下一面断壁残垣,漠然地沐着风。大把大把的狗尾巴草,在边上,恣意摇曳,没心没肺的样。
所有的记忆,一点点被剥离。心里只剩下,一波波涌来,又散去,疼痛的潮汐。
眼波滑过,突然发现,乱草丛里,蓝盈盈、粉嘟嘟的牵牛花,居然还在。单薄的花,低下身,哗啦啦泼撒在乱草上,像覆盖的花毡。一朵朵绽放的花,像天使的笑,纯真如昨。
余光中先生看到宫粉羊蹄甲的秀逸皎白,说,艳不可近,纯不可渎。每次雨中路过,都要看到绝望才离开。而席慕蓉,对着花瓶中插的大把鸢尾花,画了水彩又画油画,最终不得不感叹:美丽是不足恃的。花开的仓促,给人的惊艳和留恋,忧郁地在诗人心弦上拂过,足以让敏锐的心颤栗。
而对着满眼的牵牛花,我欲泪落。是感动,花儿漫长执着的跋涉。就算四野无人喝彩。就算,顷刻便是幕落花凋,也甘心拼了全部,演好短促的一生。
在法国,牵牛花被称为早晨的美女。认为,如果牵牛花要能散发点香味,将是完美无缺了。“柔条长百尺,秀萼包千叶。不惜作高架,为君相引接。”是宋人笔下的牵牛花。此刻,牵牛花依旧不曾吐香,却已将我的记忆,承接得完美无缺。
早开的牵牛花已结了籽,黑黑的,绿豆大小,三角形,有点像竹叶菜的籽。我随手收了些,带回家。明年,要它们拥满我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