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妈的”到“靠”
“无论是谁,只要在中国过活,便会经常听到他妈的或相其相类的口头禅。…牡丹是中国的国花,那么他妈的之类就算是中国的国骂了。”现在距鲁迅先生说这番话有八十多年了,国家也由民国发展到共和国,三民主义早已作古,三个代表被写入党章,社会和谐天下太平。伴随者社会的发展,人民群众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逐渐改善而丰富起来,就语言的改变可见一斑。
语言的改变,所折射出的繁份世象,所揭示的世道人心,所表达的理念是与时俱进还是世象反讽?
过去叫出租车现在叫的,过去叫汗衫现在叫T,过去叫情人现在叫蜜,过去叫搞破鞋现在叫婚外恋,过去叫同房现在叫做爱,过去叫初赛现在叫海选,过去叫决赛现在叫PK,过去叫追星族现在叫粉丝,过去叫点子现在叫创意,过去叫当家的现在叫老公,过去叫跑龙套现在叫友情客串,过去叫减肥现在叫瘦身,过去叫把你的第一次留给你的丈夫,现在叫把你的第一胎留给你的丈夫…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除了这些替代语,群众在生活实践中还创造了许多词汇,或者把固有词汇赋予了新的含义,超女、快男、哇噻、酷、靠等等,我认为其中的“靠”是最成功的一个。
许多词汇含义单一,用途狭窄。比如哇噻意即感叹,酷意即不寻常、另类,别无它,就连鲁迅极为推崇的国骂他妈的,其含义也很浅显,可翻译成妈个×或操你妈,过于直白,顽童愚叟皆知,很不文明。然而,一个“靠”字就不同了(加引号太麻犯了,不加了,靠),靠内涵丰富,外延无穷,它完全可以替代他妈的、哇噻等等用语,随时随地可以应用。从卧剥莲蓬的无赖小儿到耄耋之年的老人都可以使用,亦庄亦谐,亦贬亦褒,既无伤大雅,又活跃气氛,更能抒发感情。如果说他妈的是国骂,那么靠就是和谐社会的国语。
在刚刚过去的亚洲杯足球赛上,中国队最后一场小组赛和乌兹别克斯坦对垒,打平即可出线情况下,被连灌三球,当足球第三次滚入国足大门时,猪光户无奈的说了一句国骂:妈那个×。在国际友人面前,面对广大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是很不雅的,如果用靠则不然。因为国骂由来已久,国际友人根据你的口形就能略知一二,这与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相谬,还好只是国骂的过去时,如果使用了国骂的“现在进行时”亦即“操你妈”,无论猪光户针对谁,友邦人是一定会莫名惊诧的。猪光户的靠(如果他使用了)可以表达怎样的情感呢?
1. 对乌兹别克的敬佩
2. 对场上队员的不满
3. 对比赛结果的失望
4. 对自己执教能力的怀疑
5. 阿Q精神
等等
这个靠到底什么时间出现的,无从考证,但是我可以说在1992年我就听见过了,当时我颇感意外,这个靠竟然成了劳动中的号子。那年冬天某夜下了很大的雪,第二天单位组织扫雪,雪太厚,一同志找一推雪板,另有两人过来帮助,三人一起推,同时口中振振有词,一齐喊到:靠――靠――靠――,在有节奏的靠声中,雪一片片的被推走了。你看,我想最初,靠来源于生产实践中。
现在无需知道靠是怎么来的,只想知道靠是要到什么时候没的。
某次乘火车去南方,过长江大桥时正是午夜,对面卧铺上妙龄女子一直在向窗外望,曰:“靠,什么也看不清。”
某男严冬早晨上班,刚出家门,寒气袭来,曰:“靠,好冷啊。”
一摩托车从你身边疾驰而过,疑似零距离接触,你不禁驻足望着渐行渐远的摩托车手,曰:“靠,悠着点”。
某女小雨中准备打车,司机说路程太近,不拉,女曰:“靠,拒载呀”。
对面靓女款款而来,某男直流口水,双目虽靓女走过而侧目,直至靓女消失在视线的末端,曰:“靠,好正点啊”。
夜。妻子悄悄来到上网的丈夫身边,脉脉含情的:“靠,不早了,睡吧”。
父子同桌吃饭,子(不是孔圣人)曰:“靠,您多吃点菜。”父曰:“靠,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多吃点。”
……
一个靠字,到底能传达什么信息呢?亲情、遗憾、愤怒、娇嗔、温柔、惊奇、漫骂、始料不及……
靠无处不在,简直就是万金油。
今天你靠了吗?